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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柱子十倍杠杆,你是不是听了谁的闲话,才不想见我妹了?”
嫂子翠芬一大早站在院子门口,双手叉腰,眼神里透着股不容商量的劲儿。
我低着头,手里握着锄头,摆弄着地上的土,闷声回了句:“嫂子,真不是,咱俩不合适,你就别再劝了。”
翠芬瞪了我一眼:“合不合适你才见了一面就知道了?柱子,我跟你说,人家丫头可是个好人,你别光听别人瞎嚼舌头根子,回头后悔了别赖我。”
我没吭声,心里却想着,这事儿八成是吹了。
1998年的夏天,天热得厉害,村里的小河快见底了,水面上一层青苔,晒得发臭。
我叫李柱子,今年刚满23,家里穷得叮当响,兄弟姐妹五个,我最小。
爹娘为了供我们几个长大,吃了不少苦,早些年我大哥结婚,家里借了不少债。
后来大姐嫁出去,二姐也出门打工了,家里能干活的就只剩下我和爹。
爹娘年纪大了,他们没明说,但我知道,他们最大的心愿就是赶紧给我娶个媳妇,好把心放下。
展开剩余87%可我自己心里清楚,咱家条件摆在这儿,别说找个城里姑娘了,就是村里的,能看上我的也不多。
这几年,村里和邻村的姑娘该嫁的都嫁了,我还是光棍一个。
爹娘愁得吃不下饭,逢人就念叨:“难道咱柱子这辈子真找不上媳妇了?”
嫂子翠芬看不下去了,前两天吃饭的时候跟我说,她在邻村有个远房亲戚,家里有个姑娘叫秀芝,今年22岁,比我小一岁。
“人家姑娘能干活,孝顺,样样拿得出手,就是人有点胖。”
听到“胖”这个字,我心里就别扭。
我打小身板就瘦,村里人都笑话我说“风一吹就倒”。
我寻思着,自己虽然不是什么俊小伙,但也不至于找个胖媳妇吧?
再说了,人家姑娘要是真孝顺又能干,咋还没嫁人?
我一肚子疑问,可家里人催得紧,爹娘的眼神让我心软了。
我没再说别的,只是点了点头。
那天,我特意穿了件新洗的白衬衫,头发梳得油光水亮,跟嫂子一起去了秀芝家。
天刚擦亮,村子里的炊烟还没散尽,路边的野草被晨露打湿了,踩上去软绵绵的。
秀芝家在村边上,一栋土坯房,院子里晾着几件洗干净的衣服,风一吹,衣服上的水滴落在地上,发出“滴答滴答”的声音。
我心里有点紧张,手心都冒汗了。
可进了院子一看,秀芝不在家,只有她爹娘在忙着摘花生。
嫂子上前打了招呼,秀芝的娘从地上抬起头,笑着说:“秀芝一早就下地干活去了,估计快回来了,柱子你先坐着歇会儿。”
我坐在小板凳上,心里却有些犯嘀咕。
这姑娘是不是太不上心了?
相亲这么大的事,咋还不在家?
但我没敢多说什么,陪着嫂子一起帮她爹娘摘了一上午的花生。
快中午的时候,秀芝回来了。
远远地,我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地里走过来,肩上扛着锄头,脸晒得黝黑,汗水顺着额头往下淌。
等她走近了,我一下子愣住了。
她比我想象的还高大,腰粗腿壮,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结实劲儿。
她穿着件旧碎花衫,衣服被汗水浸透了,贴在身上,显得更胖了些。
我偷偷瞄了几眼,心里一下子凉了半截。
嫂子在旁边却不停地夸她:“秀芝这孩子实在,这么热的天,地里的活儿都抢着干,不像那些娇气的姑娘。”
我强挤出个笑,低头不说话。
吃完饭,我们聊了一会儿,她话不多,声音也低。
我心里更觉得没戏,这姑娘看着太强势了,跟我这个瘦弱的小身板根本不搭。
回家后,嫂子问我感觉怎么样。
我犹豫了一下,说:“再看看吧。”
其实心里已经打了退堂鼓。
两天后,镇上赶集,我碰到了初中同学大宝。
他一见我就笑:“柱子,听说你去邻村相亲了?”
我点点头:“嗯,见了一面。”
他瞪大眼睛:“你不会是见了秀芝吧?那可是我们村的‘霸王花’,小时候打架比男孩子还狠!”
我一愣:“真有这么夸张?”
他撩起袖子,指着胳膊上一道淡淡的疤:“这就是她小时候挠的!你这么瘦,娶了她还不得被她欺负死?”
大宝这话让我心里犯了嘀咕。
小时候被姐姐欺负的场景一下子涌了上来,我越想越觉得不是滋味。
回家后,我对嫂子说:“嫂子,这事儿算了吧,我俩不合适。”
嫂子问我为啥,我没敢说实话,只说性格不合。
她叹了口气,也没再多问。
几天后,我去地里摘黄瓜。
刚走到村口,就看到秀芝站在那里,穿着件干净的衬衫,梳着马尾辫,眼神带着几分倔强。
她看到我,直接喊了一声:“柱子,你站住!”
我心里一慌,提着篮子就往村外走。
谁知道她追了上来。
一路上,我走得快,她跑得更快,最后干脆把我拦住了。
“你干啥?”我喘着气问她。
她的脸被晒得通红,额头上全是汗:“柱子,我就是想问问,你为啥突然说咱俩不合适?”
我低头不说话。
她又问了一遍,我犹豫了一下,说:“有人说你小时候打架厉害,还说你性格强,我觉得咱俩不合适。”
她听了,愣了一下,突然笑了:“柱子,你也太好骗了吧?那人肯定是大宝吧?他小时候偷我家地里的西瓜,被我爹骂了一顿,他不服气,还想打我,我才挠了他一下。他这人脸皮薄,估计到现在还记仇呢。”
听她这么一说,我才明白过来,心里有些惭愧。
“那……”我犹豫了一下,“咱俩再接触接触?”
她低头笑了,声音轻得像蚊子哼哼:“行啊,不过你可别再跑了。”
后来,我和秀芝又见了几次面。
慢慢地,我发现她其实很细心,会帮我娘洗衣服,给我爹掏耳朵,家里的鸡也喂得肥肥的。
她虽然胖了点,但干活麻利,心眼好。
1999年春天,我们结了婚。
婚后,她对我爹娘特别孝顺。
有一年我娘生病住院,她跑前跑后张罗,还把自己攒的私房钱全拿了出来。
我打趣她:“秀芝,你这人咋这么实在?”
她白了我一眼:“嫁了你,就得对你家好。”
现在,我们的日子越过越好,儿子考上了大学,村里人都说我有福气,娶了个好媳妇。
我想,人这一辈子,外貌是表面的,真正能让日子过下去的,是心地和责任。
幸好当初她追了我三里地十倍杠杆,把我追醒了。
发布于:福建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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